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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193~196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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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度·==

林阡眨眨眼,略有些心虛地沖著嬴政笑了下:“你剛才都聽到了?”

嬴政沒好氣地看著她:“你也沒瞞著,寡人如何聽不到?”

林阡朝著嬴政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往自己旁邊扯了一下,見他坐下之後才往他身邊靠了靠,一直到碰到他手臂後才笑著解釋道:“如果可以,我還真想瞞著你呢。”

嬴政挑眉看她:“還想瞞著寡人?”

林阡失笑:“畢竟我擔心你知道工業革命可能動搖到自己的統治後,就會想要停止如今這種發展勢頭。”

她一邊這樣說,一邊看著嬴政。

嬴政想了想,沒有否認林阡這種猜測,不過他也沒直接一刀切,而是問道:“二號宿主所在世界已經發生了兩次革命?與寡人說說都怎麽回事吧。”

林阡頓了下,認真點了點頭:“第一個國家的革命莎莉參與度比較高,甚至可以說就是她一手推動。按照莎莉的說話是,她會資助那些革命之人一部分是因為私仇,她想要報覆自己身為大貴族的父親,一部分是因為不平,她作為女子希望借著扶持另一個政權上位獲得地位與權力。”

“但可惜的是,她失敗了,只能逃到其他國家。”

“第二個國家的革命就與她沒有太大關系了,按照莎莉的說法,是因為第二個國家的階級不平等。腐朽的貴族階層因為頑固與不願接受新鮮事物而在歷史的洪流中落後,即將被淘汰,如她投靠的那些大商人靠著技術獲取大量錢財,但他們身份地位匹配不上他們的財物。”

“有人像是莎莉交易的那位大商人一樣與沒落貴族聯姻,商人得到權力與地位,沒落貴族得到錢財,也算互利互惠;但同樣有人不願或沒辦法做到這件事,於是就只能通過其他方式獲得地位與權力,他們有錢有技術,可以打造出先進的武器,奪權就成了第一選擇。”

嬴政點點頭:“所以第二國家的商人們推翻政權成功了嗎?”

林阡眨眨眼,沖著嬴政伸出一只手:“還在進行中。莎莉發現時機不對想要和我交易一些武器以防萬一,你手上可還有匕首?”

嬴政低頭看了眼林阡白嫩的手掌,笑了下,一把抓住她的手。

林阡疑惑地看向他。

嬴政直接叫進來一個內侍,讓人去取來了幾把匕首。

林阡立刻給莎莉送了過去,她接收得也快,而且很快就送過來了一些黃金。

嬴政讓人將黃金拿去放好,將所有人遣散出去,這才認真看著林阡:“二號宿主世界的國家革命正在進行中,不代表你就完全猜不到這次革命的結果?你前世的世界肯定發生過類似的事情,所以你的心音才會是那句話。”

林阡頓了頓,表情有些遲疑。

嬴政湊到林阡眼前,認真地看著她:“不相信我嗎?”

林阡險些為美色所迷,好在最後關頭及時懸崖勒馬,沒有直接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禿嚕出來。

不過……

【不是吧,你好歹是皇帝誒,還搞美人計的嗎?】

林阡不敢置信地瞪著嬴政,簡直不敢置信。

嬴政退回自己的位置,淡定道:“寡人只是想要與夫人親近,與美人計又有什麽關系?”

林阡:“……”

她幹脆學著嬴政的動作,直接湊到他面前。

誰知在她動作的時候,嬴政突然拉住她的手往前傾斜幾分,林阡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親到了嬴政的嘴唇。

林阡茫然地眨了下眼,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後,氣惱地咬了下嬴政的嘴唇,這才推開他坐回旁邊。

嬴政擡手摸了下自己的嘴唇,喉間溢出一聲輕笑。

林阡回頭瞪了他一眼。

嬴政笑了笑,將她的手拉到自己大腿上放著。

看著自己與林阡交握在一起的手掌,嬴政神色有些怔忪:他以前一貫是不愛與肌膚接觸的,但也不知為何,與林阡彼此互通心意之後,只要見著人了,他便總喜歡牽著她的手。

林阡沒註意,不高興地掙了兩下,見嬴政不放手也只能隨他了。

兩人沈默下來。

氣氛倒也不會讓人覺得尷尬,林阡覺得兩人就這麽坐在一起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其實也很讓人安心,但都到了睡覺時間,兩個人就這麽坐在床上而不休息似乎又有些傻。

林阡小心看了嬴政一眼:“其實知道了那些革命的情況也沒什麽用的。”

嬴政回神:“以他人失敗經歷為鑒,怎會無用?”

林阡想了想,道:“大概是因為那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只要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這種事情根本無法避免。”

頓了頓,她又否認了自己的這個說法,“好像也不是完全沒用……”

嬴政看向林阡。

林阡解釋道:“因為你設計的這一套中央集權統治管理過於成熟且有效,所以這種制度在後續幾千年的歷史中從未有過大的變動,而都只是在進行小範圍的修補,等到了最後一個封建王朝的時候,這種制度一個叫做乾隆的皇帝手中達到了集權巔峰。”

“不過因為當時整個世界正劇烈地發生著堪稱翻天覆地的變化,當時那位皇帝又過於短視,即便見過當時的高科技產物也與其他正發生變化的國家的女王有過信件交流,但都不以為意,反倒在得知其他國家發生大革命推翻了王室的統治後,為了維護自己民族的統治而沒有選擇跟上整個世界的變化進行改革,選擇了加大閉關鎖國的力度,不讓百姓接觸到外來的先進知識。”

嬴政有些不理解:“他不擔心國家落後於人,會被人攻打?”

春秋戰國幾百年,多少諸侯國因為國力落後被人滅了國?

嬴政完全無法理解這種做法。

林阡也很不喜歡乾隆,提起這人眼神都冒火。

不過……

林阡嘆氣:“國家雖然落後被人攻打了,但清王朝的統治其實得到了延續。”

乾隆是一個非常典型的封建君主,做過的所有事情的出發點都是維護清王朝的統治,維護愛新覺羅家的統治以及他自己的統治,百姓與國家出路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不論最後的慘烈結果,乾隆確實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除了乾隆之外,其實還有一個國家的王室抵抗住了這種沖擊。

林阡開口道:“在大革命發生之後,另一個國家也爆發了一場革命。但因為這場革命的主要發起人就是王室成員,甚至是原定的繼承人及其手握權柄的丈夫,所以最後不但沒有耗費一兵一卒,沒有損傷半條人命,還成功保下了王室,自己也與丈夫登基共同治國。”

嬴政想了想,問道:“君主立憲制是什麽意思?”

林阡解釋道:“君主立憲制有好幾種,我自己也沒辦法將每一種情況和你說清楚,但大部分情況下,施行君主立憲制的國家當中,君王都沒什麽實權,他們更多只是一個國家的吉祥物,實權掌握在大臣手中。”

嬴政陷入了沈思當中。

林阡忍不住往他身邊湊了湊:“你現在是什麽想法?”

嬴政看了林阡一眼:“怎麽,擔心寡人將你拿出來的那些東西一刀切?”

林阡退回原位,眼神略有些飄忽:“怎麽會?如果你真這麽做了不就是和那位閉關鎖國的皇帝一樣了嗎?你這麽英明神武,怎可能做這種事情?”

說著,她忍不住瞟了嬴政一眼。

嬴政好笑地捏了捏林阡的手,思考片刻後開口:“按照你的說法,真正想要爭奪權力的是那些大商人?若真是如此,寡人反倒不用擔心了。”

林阡疑惑地看著他:“為什麽?因為全國的大商人已經被你遷到鹹陽來了嗎?”

頓了下,她恍惚間想起來一件事——

秦國從商鞅變法以來就一直重農抑商,商人的徭役兵役等法律規定的義務勞動要比平常百姓重得多。

以前天下不曾統一沒辦法追究到每一個人,讓人賺了不少空子,或者其他地方的商人幹脆根本不在秦律管轄範圍倒還罷了,如今天下百姓都在秦律管轄範圍之內,除了已經遷移到鹹陽的這些大商人之外,秦朝已經沒有大商人生長的土壤。

百姓做些小生意也就算了,一旦生意做得太大,可是有被官府更換戶籍可能的。

比起賺錢,自然還是小命更重要。

就像是如今已經進入官場的筱一樣,當商人從來不是百姓的第一選擇。

只要秦律關於“重農抑商”的法律條文不變,商人在秦朝確實不太可能掀起太大風浪。

林阡想明白後,這才不再擔心。

嬴政卻將林阡說的話反覆回味了一遍,最後將視線落在了“技術”兩字上面。

除了打壓商人地位,掌控好關鍵技術應該也很重要。

==·窮秦·==

嬴政第一時間想到了至今也不曾普及開來的紡織機,還有剛剛研究出來的蒸汽機。

甚至還有剛剛編撰完成的《科學》教材。

若是讓更多人學會了《科學》教材上面的知識,會不會有人發明出全新的東西,以此賺取更多錢財,然後動搖秦朝的統治?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這樣的想法。

不過嬴政很快就意識到,即便有人拿到了紡織機與蒸汽機的圖紙,甚至聰明地看懂了應該如何制作也毫無用處——

朝廷已經在好些個地方開設了成衣坊與紡織廠,且衣服的價格相當低廉,其他即便也想開廠也毫無競爭力;至於蒸汽機更是完全沒必要擔心圖紙外流,因為普通人根本接觸不到打造蒸汽機的原材料鐵,還有目前加入用來密封的杜仲膠中的胺。

原因很簡單:自從管仲提出“官山海”後,其他諸侯國便立刻將其納入了自己的法律當中。

這條法律的主要內容便是,將大自然中可以獲取並謀取龐大利益且與民生息息相關的資源全權交由官府壟斷,不得民營私營——

在之前,所謂的“官山海”政策管控的只有金屬與鹽。

但在煤炭被廣泛運用,並肉眼可見地知道其中暴利之後,嬴政便立刻將其列入了“官山海”法律管轄之內。

煤礦被管轄,銅鐵同樣被管轄。

就算拿到了圖紙,無法將其打造出來又能怎麽樣呢?

再者說了……

嬴政想到那個尚且沒影兒的學校,心中愈發淡定:學校出來的優秀人才自然要為朝廷為他服務。

……

林阡拉了嬴政一下:“該休息了。”

嬴政點頭,很快吹熄蠟燭躺下睡覺不提。

次日一早,林阡下意識打開位面交易器,發現花竟然一大早就給自己發了消息過來。

她看了周圍一眼,幹脆躲到了屏風後面。

打開位面交易器後,林阡立刻便聽到花高興的聲音:“林阡林阡,我們已經和南邊的那個城池的人聯系上了,他們不但派遣了好些戰士過來幫我們將那個大部落的人打退,還同意了讓我們兩個部落的人都住進那個城池裏面,以後我們再也不用擔心晚上睡覺不安全了!”

林阡連連打字道賀。

花早已習慣林阡不能隨時開口的情況,完全不以為意:“我原本想著要等住進了城池之後再找你的,不過你之前不是問過我們部落附近是不是有一種割開了樹皮之後會流出白色汁液的樹種嗎?我們當時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還以為我們世界沒有呢。”

畢竟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即便許多植物有所重合,也必然有一部分是不重合。

林阡倒是沒覺得奇怪。

但花說的這話,明顯還有轉折。

林阡瞬間豎起了耳朵。

花也沒有辜負她的期望:“我這次從你手中拿到了武器的鍛造方法一直覺得過意不去,所以在與那個城池的人接觸時便問了下他們城池周圍是否有什麽特殊的植物。然後他們就告訴我,他們的城池緊挨著一片密林,裏面一大半的樹木都是你說的那種割開樹皮之後可以流出白色汁液的樹木!”

林阡驚喜追問:“你確定周圍全是橡膠樹?”

花有些遲疑:“他們是那樣說的啦,但具體是什麽情況還要等住進了城池後才能知道。不過你放心,我們抵達目的地後肯定第一時間去確認那種樹木是否為你需要的橡膠樹。”

林阡簡直高興壞了:【如果花的世界真有那麽多的橡膠樹,我們豈不是不用種植橡膠樹也不缺橡膠了?】

屏風的另一端,嬴政皺緊了眉頭。

等林阡與花說完話出來,她便發現嬴政的情緒似乎不如之前高了。

林阡有些疑惑:“你怎麽了?”

嬴政掃了她一眼,認真開口:“橡膠樹既然那般重要,還是握在自己手上更安全。”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林阡頓了頓,瞬間明白過來。

她有些哭笑不得地開口:“這不是秦朝的疆土沒有合適種植橡膠的地方嗎?有條件當然可以自己種,但在沒條件的情況下直接與人購買也沒問題啊。”

嬴政不答,直接將人退去洗漱。

之後兩人又一起用過了早膳,兩人才一起去了議事大殿。

林阡心裏還在揣摩嬴政那句話,上朝的時候也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嬴政將她反應收入眼底,有些無奈,幹脆將自己原本打算放在正事談妥之後詢問的問題提前問了出來:“國庫如今攢下了多少錢糧?寡人記得蜀郡附近有一個滇國與夜郎國,國庫內的錢糧能否支撐軍隊將其拿下?”

林阡猛地擡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嬴政。

難怪他早上會那樣說呢,原來是因為他心底已經做好了將雲南這地方徹底拿下的打算!

雖然有些驚訝,但林阡還是很快就接受了嬴政的做法。

一則這兩個國家本就存續不了多久就會並入華夏版圖,二則這兩個國家在秦國面前簡直完全不夠看,根本不是秦國一合之敵,完全沒有必要阻攔。

這個夜郎國便是成語“夜郎自大”的出處,其本身就是一個少數民族政權國家,其存世期國土主要在貴州與雲南等地,面積不大,國力也不是很強盛。

國土面積幾乎全在後世雲南範圍之內的滇國情況更加尷尬——

建立這個國家的是楚國的一名叫做莊硚的大將,當時是在公元前278年,楚襄王想要占據攻打夜郎國與滇地,當時也沒有多想,一拍腦門兒就下令派遣莊硚帶著大量士兵前去攻打夜郎國與滇地。誰知等地方打下來之後被鄰近的秦國直接截斷了後路,這一支軍隊根本就回不來了。

楚國一見這情況:嗬!只要有秦國在,這地方打下來也毫無用處啊!

於是楚國果斷放棄了這一支留在滇地的軍隊,根本不願意耗費精力與秦國談判將人接回國內。

可那些被派去攻打滇地的軍隊都已經與當地百姓結仇了,又不能和對方說之前的一切都當做沒有發生過,於是為了自保,便只能在當地建立一個政權。

算算時間,這個國家才剛剛建立幾十年而已。

而且這個國家軍隊少,國力不強,民族還多,統治階層與普通百姓之間還有深仇大恨,論綜合實力比起夜郎國都遠遠不如。

想要將這兩個國家打下來,其實消耗不了多少錢糧。

然而……

治粟內史站出來:“若要攻打兩國恐怕不行,雖然近年來國庫收上來的稅收連年增長,但消耗的數量同樣連年增長,若能能保證三個月拿下兩個國家國庫內的錢糧倒是還能支撐,可一旦超過這個時間就比較危險了。”

嬴政疑惑:“這些年收上來的錢糧都用到了什麽地方?”

治粟內史解釋道:“主要是各地挖掘煤礦與石灰石、還有修建通往全國各大郡縣的水泥路等勞動的刑徒糧食消耗,生產水泥的刑徒消耗,以及邊境軍隊的錢糧消耗等等,其中又尤其以修建水泥路所需的錢糧最多,每年收上來的賦稅一大半都用在了這上面。”

“最開始的時候,每年的稅收甚至不夠修路所需,必須將前些年的存糧都消耗部分才行,是一直到前兩年,國庫的收支才達到了平衡,最近兩年才有了盈餘。”

打仗當然也會消耗錢糧,但因為之前統一六國的戰爭每次都沒有用掉多少時間,再加上嬴政登基之後的前十年時間都不曾發動戰爭,國庫積攢了相當多的錢糧,物資充盈,完全不需要擔心打仗的糧草是否足夠。

可修建水泥路卻是一件長久且不曾停歇的事情,距離最開始修建水泥路,這都已經過去好幾年了,一年四季都在修路,根本沒個停歇的時候,對錢糧消耗自然恐怖。

嬴政皺眉,他原本還打算派兵直接將這兩個國家拿下,卻沒想到竟然沒錢。

林阡也沒想到最後竟然是這個發展,驚愕之後,臉上不由多出了幾分笑意。

而她頭頂小人更是誇張——

幾乎是在意識到國庫沒錢打不了仗這件事的瞬間,許久不曾出現的方框便突然閃現出來,那方框裏面的小號林阡更是毫無所覺地捂著肚子哈哈大笑。

嬴政發現林阡反應,瞇了瞇眼,眼神危險。

林阡突然汗毛倒豎,擡頭看去,正好對上嬴政意味深長的眼神。

她楞了下,沒明白嬴政為何這樣看著自己。

頓了下,林阡伸手摸向自己的嘴角:“……”

她意識到現在若是不解釋的話,等回到宮殿後自己很可能處境不妙,於是趕緊在心底開口——

【我只是難得看你吃癟,所以覺得有趣,可不是嘲笑你啊。】

嬴政楞了下,正要開口,便見尉繚主動獻計:“陛下,微臣認為,若想要三個月拿下這兩個國家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百越·==

嬴政看向尉繚:“何意?”

尉繚開口道:“那夜郎國建國不久便已經達到鼎盛,之後一直在走下坡路,如今根本不足為懼。”

為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他還拿出了實例,“與滇國建立的同一時期,楚襄王曾派遣大將軍莊硚攻打夜郎國,但楚軍抵達之後與夜郎國交戰不久,夜郎王便直接投降自稱願意做楚國的附屬國。我大秦將士之勇猛無人能敵,三個月拿下夜郎國綽綽有餘。”

嬴政皺眉:“三個月拿下夜郎國,那滇國呢?”

林阡之前提及只有雲南的西雙版納才能種植橡膠樹,雖然不知道這西雙版納在何處,但她提起雲南的時候說的可是滇國,半點兒不曾提及夜郎國。

想來,這西雙版納應該是在滇國境內。

尉繚笑道:“這便是微臣想要說的了,雖然咱們清楚國庫糧草只能支撐士兵們三個月的戰鬥,但滇國可不知道。只要我們將夜郎國拿下,到時候調轉方向做出進攻滇國的架勢,那滇國見比自己更強大的夜郎國都被我大秦將士打敗,有極大可能會主動投降。”

“若陛下不放心,還可以讓姚賈提前趕到滇國游說滇國君王。”

“如今的滇國王雖然是莊硚與當地女子成婚後生下來的兒子,但據說莊硚有生之年一直惦記著要回歸故土,晚年更是常常與妻兒提及自己在楚國的生活,滇王對中原抱有相當的好感。若姚賈前往滇國的時候再帶上幾份張廷尉編撰的小冊子,讓他們知道大秦的好,滇王與那些還活著的楚軍及他們的孩子不一定還願意抵抗。”

滇國當初建國之後,為了保證政權穩固,軍隊一直只願意招收那些楚軍的後代。

所以只要瓦解了這些人的戰鬥意志,滇國將會毫無威脅。

尉繚又道:“再者莊硚建國不久,其後代與當地百姓之間的仇恨尚不曾消弭,只要能說動當地百姓,即便滇國士兵不願放棄抵抗,當地百姓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們與我們打仗而毫無動作。”

滇國簡直全身都豎著靶子,隨便一抓就是可以利用的缺點。

不過尉繚雖然說了滇國這麽多可利用的點,但他仍覺得滇國會在聽說夜郎國滅國之後就會投降。

畢竟滇國太弱了。

林阡瞬間就理解尉繚的意思:說白了,這就是空城計的變種,都是偽裝出強大的表象來迷惑敵人,以達到退敵或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但與真正的空城計不同的是,秦國軍隊會在之前打一場勝仗,向滇國切實地展示自己的強大。

若無意外,這效果可能比真正的空城計都好。

嬴政看向其他人,詢問他們對尉繚提出的這個計策的意見。

所有人將目光投向其他將領。

王翦擡眼,環視一周後開口:“滇國(現在)可不是多好的地方,即便是成了滇國的王也不見得能享受到什麽,而且他們實力比夜郎國弱太多了,在不知道秦朝的國庫並不支持再發起戰爭的情況下,只要兵臨城下,他們勢必會主動投降。”

王翦雖然不曾與滇國人打過交道,卻很明白秦軍對其他國家的壓力。

根本不需要姚賈,李信就能拿下兩國。

王翦一向謹慎,他都說得如此篤定,那便證明尉繚的計策是切實可行的。

其他人紛紛附和並開始商量這一仗的細節,以及將這兩個國家打下來之後又該如何治理、該派遣什麽人過去擔任郡守、又該派遣哪些官吏過去治理這兩個地方——

儼然一副這兩個國家已經是秦朝囊中之物的畫面。

林阡楞了下,突然笑了起來。

阿虎是越國山林之中的一支百越部族的普通族人,從小在山林當中長大,以前除了部族裏面的親朋好友還有臨近幾個百越部族的百姓甚至不知道自己隸屬於越國,一直長到十三歲,他才因為秦國派兵攻打越國的時候而從父輩口中知道了這件事。

住在山林裏面的百越部族與兩個越國的君王是有仇的——

即便不是全部,也是大半。

因為他們大多都是這些年在越國的統治下過不下去後,為了躲避苛捐雜稅而躲進山林當中的。

所以在聽說秦國攻打越國的時候,整個部落的長者都沸騰起來了,簡直恨不得立刻下山去幫助秦國攻打越國。

誰知道,越國的兩位君王竟然全是軟骨頭,秦軍剛到他們就投降了!

阿虎部落的長輩氣得不輕,天天在家紮小人。

好在之後聽說秦國將越國王室貴族所有人都從都城遷走軟禁了,甚至很快就派了其他官員過來接手越國。

但是該怎麽說呢……

藏在山林當中的百越部族對越國不信任,卻也同樣不喜歡秦國。

尤其是聽說秦律嚴苛之後,幾乎所有的百越部族都在兩位越王投降之後立刻回了家,完全沒有下山的打算。甚至在秦國派來的郡守都抵達都城,並開始登記戶籍了,他們也完全沒有下山的意思。

但沒過多久,他們就後悔了。

倒是不是說他們對秦國有什麽好感,而是因為越國的國土並入秦國管轄之後,百姓的生活很快就有了堪稱翻天覆地的變化——

越國這地方山林非常多,多瘴氣,非百越部族之人進入山林往往死路一條。

而即便是百越部族的人,若是貿然去走從未踏足過的小路,也非常容易迷路丟失,或者幹脆被山林中的猛獸咬死吞食。

除了山林中覆雜多變的地形與瘴氣外,這地方還有著連大夫與巫祝都毫無辦法的大肚子病。

幾乎每一個選擇種田的百姓,都不會長壽。

但這一切都在秦國接手後發生了改變。

一開始是郡守以治療大肚子病為由招收了不少百姓幫忙種植一種叫做葡萄的植物,葡萄種完之後,又開始釀造一種顏色鮮艷的紅色葡萄酒。

這種葡萄酒的酒味兒非常濃郁,釀出來後會不遠萬裏送去鹹陽售賣。

但讓人奇怪的是,賣酒賺來的錢除了稅收與運輸費之外,郡守竟然將剩下所有的錢都當做了工錢交給了那些幫忙釀酒的百姓平分。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這年頭的酒可是稀罕物,好酒更是供不應求——

聽說一大桶葡萄酒就能賣出上萬錢。

那麽多錢交給百姓平分,每個人甚至可以分得好幾千。

但很快,他們就知道了原因。

因為就在分錢之後沒多久,郡守便張貼出布告告訴大家,釀造葡萄酒過程中產生的一種酒石可以治療他們的大肚子病。

這下子,越地境內的百姓但凡知道此事的全都趕到了郡城。

然後,郡守就將所有酒石拿了出來,價格嘛……

就是當初分給那些幫忙種植葡萄與釀酒的百姓獲得的工錢,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阿虎得知此事的時候,還以為那是郡守為了騙錢編造出來的謊言。

但很快,他就聽說了一件事——

那郡守派了好幾個大夫在售賣酒石的地方坐鎮,每一個想要購買酒石的百姓都需要接受大夫的診脈,而只有診脈後確定還有救的百姓才會被允許購買,若是大夫覺得你已經沒救了,雖然不會阻止你購買,卻也會明示暗示你吃了也無用,不如將錢留下來給家人。

不管過程如何,阿虎知道的結果就是,山下那些百姓還能救的人都已經得救了。

即便是家中沒錢的人也可以給官府打欠條,先拿一些酒石回家吃,以後只要在種植葡萄的季節、摘葡萄與釀酒的時候去幫幫忙,一兩年的時間就能還清欠款了。

因為賒欠酒石的人比較多,種葡萄與摘葡萄的時候速度就比較快。

自然,這活兒也輕松。

阿虎聽說此事後,想到部族裏面患上了血吸蟲病的族人,便想要下山求藥。

但……

他很快發現,自己不但根本拿不出錢,甚至連入城都做不到。

因為他沒有秦朝戶籍,連城門驗身的那一關都過不了,更何況是之後買東西與幫忙幹活兒的時候了。

阿虎只能原路返回自己的部族。

但之後好幾天,他都一直悶悶不樂的,讓人一看就知道有了心事。

其父母觀察幾日後,將人叫到面前詢問。

阿虎有些沮喪:“我從明夜大叔口中知道,山下那些郡縣中已經找到了治大肚子病的藥,我想去買,但身上沒錢。”

明夜是一個時常在各個百越部族之間走動的商販,專門賣一些生活用品,也會帶來一些外面的所見所聞。不過因為他需要前往的地方太多了,所以往往好幾年都不見得能來他們部落一次。

不過他上個月正好來了他們部落一次。

阿虎的父親對明夜並不在意,一聽山下有治大肚子病的藥,騰一下就站了起來:“你要錢買藥告訴我啊,我這就去給你拿錢……”

“不用了阿父!”阿虎難受地低頭,“想要買藥只能到郡城裏面去,但我們根本進不去。”

阿虎的父親不解:“怎麽會?”

阿虎難過:“他們進城要一個什麽照身帖,說是記錄每個人是誰,家住何處,長什麽樣等等。據說是登記戶籍之後由官府頒發,我們都沒戶籍,哪兒來的照身帖?”

阿虎父親傻眼。

但想到部族裏面那些患了血吸蟲病只能等死,甚至為了減輕痛苦與避免拖累後人選擇自裁的那些長輩與親友們,阿虎父親坐不住了:“我去找族長!”

說著,立刻奪門而出。

如他們這樣的百越部族,雖然人口極少,卻也格外團結——

對他們來說,每一個族人都是彼此的親人。

知道消息之後,即便是族長也動了心。

他立刻將所有族人叫到祠堂,然後征詢所有人的意見:“我的意思是派個人去問問情況,看有沒有人追究我們過去的事情。若是沒有,便讓生病了的族人,或者幹脆所有人一起下山去登記一個戶籍,這樣不但可以治病,以後我們下山買東西也方便。”

所有人面面相覷,不管心裏是什麽想法,最後也都點頭答應了此事。

只是……

有人質疑道:“我並不介意到官府登記戶籍,可阿虎根本沒能進城,如何知道那藥的真假?至於明夜那人,本也是山下之人,並不可信。”

族長皺眉:“這倒確實是個問題。”

這時族長夫人突然開口:“說起來明夜上次過來的時候,也與我說過此事,我當時還笑話他,說他撒謊。他似乎有些氣憤,便甩給了我一顆白色小石子兒,說是可以給人吃了看看效果。”

==·兩難·==

所有人齊刷刷地瞪著她。

族長夫人嚇了一跳:“我、我不是不相信嘛,那明夜滿嘴口花花,當年差點兒騙了我女兒……”

族長直接打斷:“去將那小石子兒找來!”

族長夫人不敢耽誤,嗖一下起身便回了自己家,很快就拿著一個布包過來。

打開布包後,一顆白色小石子兒出現在了所有人面前。

族長將小石子兒拿起來看向其他人:“這一顆酒石是免費的,有人想要嘗試一下嗎?”

大家面面相覷,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接過酒石。

族長忍不住皺眉,正要開口點名,就見阿虎的母親站了出來:“給我吃看看吧。”

所有人錯愕地看向她。

阿虎父親更是一臉驚怒:“我怎麽不知道你也得了大肚子病?”

阿虎母親訕笑:“我這不是怕你為我擔心嘛……”

之前根本沒有藥治,她就算說出來也不過是給家人平添煩惱,還不如到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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